所有人都说,要是我能再活一次,我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那天,我叶微晚从医院出来,手里捏着那张诊断单,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三个字压得我喘不过气——怀孕了。
你确定要这个孩子林时熠当时的声音冷得像十二月的风,刮在我脸上。
我盯着他那双从前觉得深情的眼睛,现在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是我的孩子,我会自己抚养。
我其实有十几种理由可以放弃这个孩子,但那一刻,当我感知到腹中那个小生命,我就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做。
你想清楚,叶微晚,林家的老管家递给我一张支票,这里有五百万,签了字,打掉孩子,以后各自安好。
我没接那张纸,当时空调开得很低,我的脚趾在高跟鞋里冻得发麻,不,其实是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林时熠站在落地窗前,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我爸给你准备了出国的机票,你拿着钱直接走,对大家都好。
大家我轻轻笑了,大家是谁是你即将订婚的豪门千金吗还是你那个最讲究门当户对的父亲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像被摔在地上的金箔,碎得到处都是,刚好映在他昂贵的皮鞋上。
叶微晚,别逼我,他转过身,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容,林家不缺钱给孩子,但缺不起格调。
我把诊断单撕得粉碎,那就别给,我叶微晚从不稀罕林家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分手了,干净利落,没有争吵,没有撕扯,只有那天走出林家别墅时,屋檐上落下的雨滴砸在了我的眼皮,冰凉刺痛。
那天是冬天,是周二。不对,应该是周一,因为我记得当天沿街的店铺都关门了。
离开S市后,我把自己埋藏在另一座城市,挺着肚子,硬撑到孩子出生。
是个女儿,头发像你,护士笑着把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递给我,很健康,别哭了啊。
小星的出生花光了我所有积蓄,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但当我看到那双跟林时熠一模一样的眼睛,我知道这一切都值得。
为了生活,我放弃了跳舞的梦想,转而去了舞蹈学校当老师。
小星两岁那年,她得了肺炎,高烧不退,我抱着她在医院走廊坐了一整晚,看着周围急匆匆的白大褂和焦急的家长们。
医药费像是个无底洞,我开始晚上去附近的餐厅当服务员,回家后继续接网约写作的单子。
叶老师,你看起来很累,小星幼儿园的刘老师关心地说,手上还抓着我家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孩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妈妈从不休息,尤其当你是唯一的支柱。
五年了,我已经习惯了睡眠不足,习惯了喝劣质咖啡提神,也习惯了小星半夜醒来时那声稚嫩的妈妈。
那天结束了舞蹈课,餐厅加班到凌晨一点,我匆忙赶回家,小星早被邻居阿姨哄睡了。
我站在她的小床前,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像个小天使,脸颊上有一颗痣,跟我一模一样的位置。
屏幕上显示的写作截止日期是明早八点,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开了电脑。
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起初我以为只是太疲惫,直到疼痛变得清晰、尖锐,像有人用铁锤在敲打我的胸口。
我努力去够手机,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倒下,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像我那一刻碎掉的生命。
小星。。。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谁来照顾我的女儿